周云若心下一喜,忙拱手道谢。
又问:“我若用盒子装它,可否盖紫章?”
掌柜的点点头,笑道:“既装了本阁的东西,自然可盖章。”
周云若闻言,脸上绽开笑容来。
忽然感觉楼上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,她抬头去看,此刻长椅空空,不见了绯衣男子。
她茫然了一瞬,嘴角复又翘起来。
出了华宝阁,又去了墨雨斋,将画裱了起来,这般看起来,碧水丹山,笔触精细入微,意境悠远。真不像是随手所画,倒像是出自名家。
几个文人墨士瞧见了,都赞不绝口,甚至有人想要出高价来买,听得周若云都心动了。
若是她也有华宝阁东家这做画的本事,还何愁赚不到银子?
拒了出价之人,心中抽疼不已。忙让双福抱着画,逃也似的出了墨雨斋,她是真怕自己忍不住给卖了。
一直逛到下午,看了几家租赁铺子,京都寸土寸金,这租金自然也颇高,她知自己没有经商的头脑,没把握的事,她也不敢轻易尝试。
回到闫家,她将屋门关死,挪开床边的小几,从床底抽出一个上锁的木匣子。
将提前备好的钥匙插进去,打开盖子,皱眉看着里面所剩不多的银票,又不甘心地数了数,顿时泄了气般倒在床上。
失望道:“果然就只有这些了。”
思索了片刻,掏出从闫衡那得来的银袋子,一股脑地倒在匣子里。嫌弃地将空银袋子扔出去。
又数了数,而后快速起身,手书一封信,一同放入匣子里,喊来石霞。
交予她手,叮嘱道:“你这就去城东周府,将这匣子亲自交到府里三公子的手中,他看了自然明白。”
又不放心道:“藏好了,切莫叫人看见了。”
石霞谨慎地塞入袖子里,回道:“主子放心,我这就去。定然安全送到。”
待石霞走没多久,夏婆子来请她进前厅用晚饭。她走出屋子,双福正坐在屋外的石桌前,一手拿着下午街上买的猪蹄,一手攥两大馒头,啃得正欢。
周云若轻笑出声,能吃是福,这姑娘真实不做作,她越瞧越喜欢。
声音满是暖意:“我小柜里有一包山楂干,那东西消食解腻,你拿去吃,吃完了再给你买。”
双福嘴巴一顿,除了她爹娘,还没人这么关心她,她感动得溢于言表,嘴里塞着食物,只得连连对她点头。
进了厅内,闫家人已是落了座位,那崔盈盈还如早间一般坐在闫衡的左边,不过这次也给她留了空位子。
她坐在闫衡的右手边,夏婆子端来一碗枸杞炖鸽蛋,独独放在那崔盈盈的面前。
周云若敛了眉,嘴角微收。
待菜上齐了,众人才动筷子。
二房的小女儿,突然伸手去抓崔盈盈碗中的鸽子蛋,闫二娘子一把抓回她的小手。眼睛还不忘看向闫衡,神情些许忐忑。
食不语,周云若默默吃了一口白米饭,此时闫衡突然夹来一块蜜汁鸭腿。
放进她的碗中,低声道:“吃吧!我特意给你买的。”
这是示好?用他筷子夹过的鸭腿,还不知道沾了谁的口水,她抿紧了唇,目光触到崔盈盈,见她秀眉微蹙。
周云若嘴角一咧,笑道:“你这般看我,莫非也想吃这鸭腿?”
虽是在问她,可眨眼的功夫就将鸭腿送入她的碗中。
转头看向闫衡冷硬的侧脸,无奈道:“夫君,我是看她想吃才给的,你瞧她怪可怜的。”
闫衡用力嚼着口中食物,额角鼓起了一根青筋。
此时,崔盈盈将嘴唇咬得泛白,那脸色还透着一丝不正常的红。
周云若继续说道:“你快吃呀!别辜负我一番心意。”
见女子还不动筷又道:“弟媳已认下了你,那往后便是一家人,咱家也不学那大户人家,将妾室看作奴婢,你瞧婆母她多和善,都让你上桌同我们一起吃饭了,那往后便也能称我们一声哥哥嫂嫂的。”
她放下筷子,低声道:“你若不吃我夹给你的菜,便是不认我们。”
逼得崔盈盈只得动了筷子,瞧瞧,美人红了眼眶,也让人赏心悦目。
就在她颤着双唇,即将放入嘴里时,闫昭一把抢了过来。
没好气地指着她,大声说道:“不愿意吃拉倒,我留着喂狗。”
这小混账,从来都是个没眼色的。
又听他道:“你不过就是我二叔的小妾,还敢给我娘拿乔,吃了两天好饭,真当你有脸了,我同窗史天齐说了,妾就是供男人消遣的玩意·········”
闫衡猛地一拍桌子,大声呵斥他:“住嘴,老子花了那么多银子送你去京都最好的学堂,你竟学了这些回来?“
闫昭立即被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吓怔了,而后被闫父抱进怀中,他才敢撇着嘴哭。
崔盈盈被羞辱得无地自容,这会儿捂着脸哭着跑出厅门。
闫父给闫昭擦着眼泪,心疼道:“乖孙儿不怕,不怕,祖父疼你。”
闫二两口子见闫衡发火,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。
闫母扫了一眼周云若,沉着脸道:“吃不到一块就别凑一起,以后各回各的院子吃。”
闫父本就因闫衡憋着气,正愁没地撒,这会子一听,也拍了桌子,扯着嗓子骂道:“放你娘的屁,老子的家何时轮到你个娘们当家做主了?”
闫母骤然湿了眼眶,也不敢反驳,低眉瞅了瞅闫衡,又握着袖子拭泪。
此刻,周云若正若无其事地重新从盘子里,夹起一块蜜汁鸭子。
边嚼边道:“今日这鸭子甜而不腻,好吃得很。”
不顾闫衡冷冷的目光,又将那碗枸杞炖鸽蛋端到二房的小女儿跟前,笑道:“这可是好东西,别浪费了。”
又夹了一块蜜汁鸭子,叹了口气道:“往后这么好吃的东西,怕是不能经常吃了。”
垂下眼帘,拽了拽闫衡的衣角:“我今日掷重金为中郎将母亲购了一副松柏山水画,用光了你给的那包银子,还远远不够。我······我·····还当了你当年送我的定情之物。”
说道最后,声若蚊蝇。
闫衡一听,脸色铁青。
“那是我家的········”他话说一半,顾忌到一旁的闫父,咬了咬牙。硬是将后半句咽了回去。